圖菁文采╱那一夜的平撫                   Kevin Zhou周逸波/CACT/資訊處
 

 

 月光如水簾般傾落在屋子外面,跨過迴廊,輕輕地推開房門,屋裡音樂便從身邊輕風般地湧洩出去,那是蘇格蘭的風笛《勇敢的心》,帶著淡淡低沉的感傷在靜靜的夜裡演奏。

 每次在外面奔波的辛勞與落滿塵埃的身心便被這輕柔如水的曲子吹洗與撫慰。

 看到如盛開的花瓣一樣盈盈曲捲地扒在床上睡覺的她時,心裡禁不住地對她產生陣陣的疼惜,忽然發現為了工作而全然忘了她的存在,不禁心裡愧疚萬分。

 「寶寶,我又回來晚了!」在她的耳邊柔聲地說道,彷彿要把積累一天的欠疚都包容進去;
邊說邊撫正她柔軟滑膩的睡姿,手掌碰觸著細白如雪的身子,輕輕地用盡一世的溫柔,生怕一不小心弄醒熟睡中的她,掠去她正做著的香甜好夢。雖然如此,可是很多的時候還是會把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之後便是眼淚晶瑩如荷葉露珠滑落空際墮入池塘般流過她細膩的臉盤,分不清是歡喜還是悲傷。

 伸手的把她柔軟的身子擁入懷裡,拍打著她的背上平撫已經驚恐的心靈。

 「寶寶,我愛你!」,當平靜如水時,他便輕聲地在她的耳畔說著,眼神深隧似乎一刻也不曾遠離地堅守在她的身旁。

 她喜歡他溫情如水的懷抱,就像現在這樣靜靜被他抱著,感覺是幸福而淡定,過往的種種經曆早已被驅趕的無影無蹤,好似那是別人家的往事從來都不曾進入自己的心扉。

 她也喜歡他溫情款款的話語,聲音總是讓她恍若如入夢境一樣幻美,似真似幻自己也分不清楚,仰頭望著他深隧而又明亮的眼睛。

 「對不起,總是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可是……我想你。現在依然不能停止。」

 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上她清涼細滑的嘴唇,長長的淡淡的如蜻蜓點水又如清風拂柳,讓她心裡起伏纏綿。

 愛與不愛間的距離有多遠,誰也無法預知,就像生與死一樣,只是瞬間的事情,距離可長可短,結果一樣,只是情節不同。

 也許只有在緊緊擁抱著她的時候才能踏實地感覺到自己心腔的跳動與自己的愛的存在。
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棕黃色的卷髮鋪落在手邊,她的睫毛濃密的小的臉兒,彷彿荷葉上漂浮的睡蓮。

 他很想知道她眼底深處隱藏著那一道是怎樣的滄桑,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去詢問她,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答案,她眼睛裡的迷亂像水波一樣蕩漾遠去,逐漸覆蓋掉原有那絲隱藏的傷感,以前是,現在也是,也許以後還是。

 「抱抱」,每次看到他的這種眼神時,她傷感的心裡期待他溫暖的撫慰!

 這是一個傷感的女孩,他希望她快樂,希望自己能給她快樂,給她的,或者也是給自己的!
他伸出自己白淨的雙手,緊緊地把她環抱在自己的懷裡,任由她撫摸自己碎碎的頭髮與厚實的後背,讓她真實地感覺到安全與依靠就在她的身旁。

 他喜歡她的棕黃色略卷的長髮,髮梢絲絲傳來的香水味撩撥著他的神經,額前垂落的劉海使原本精緻的臉蛋更加俏皮與嫵媚。

 想著每日夜裡或者深夜裡自己的晚歸都有她深情與楚楚的等待,內心激盪起陣陣的感激,那是她給預自己最大的幸福。

 禁不住低頭如雨點般親吻她如雪樣白嫩的臉龐,深怕這種幸福會在突然間被別人搶走。

 她擅動被喚醒的身體熱烈地迎合著他溫潤的雙唇,一陣雨疏風驟之後。

 「我聽見有人說,當一個人感覺太幸福太幸福的時候,就是幸福快要失去的時候了。所以,我常常害怕…然後就想哭。」她眼裡迷濛著霧水說。

 「傻瓜。不會的。除非,有一天,太陽從西邊出來。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他從她的像植物一樣會散發香味的發間抬起臉,捏捏她的鼻子,衝她笑,然後說「你該不是,喜歡別人了,然後真的不想要我了吧?」

 「這是個太過傷感的女孩子。」他想著。他不想看見她的眼睛的哭泣。他用他的身體覆蓋她的憂傷。

 他想讓她快樂。他盡量多的要她。他聽見她的越來越清晰的喘息,才覺得心安。才覺得寬慰。才覺得為她做了事情。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那天白天的天氣還很好,碧空如洗晴空萬裡,傍晚的時候反而有些反常;原本天空還很陽光燦爛,在臨近下班時卻又忽然變得烏雲密佈,下起滂沱大雨來。

 處理完手上最後一個項目時,他的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泛起一陣悸動,莫名的不安感忽然患上心頭,讓他感到一陣煩亂。

 以前和她在一起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她最怕黑夜裡的閃電,每次電閃雷鳴時她總是脆脆生生地把雙手伸給他,對他說:「怕怕」;他便把 她摟在懷裡,用寬厚的手掌輕輕地遞她摀住耳朵,不讓外面的驚響傳入她的心扉。

 今天這樣雷雨交加的夜裡卻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他心裡感到一陣陣的內疚與疼惜。

 為了能早點見上她安撫她,讓她不感到孤寂與害怕,他踏上油門加快了車子的滑行時速,車上的雨刮雖然拚命地搖動雙臂,但前面玻璃擋板上的雨煙花綻放般猛撲過來而後粉身碎骨阻礙著他的視線。

 正在為她擔心受怕的時候忽然一陣強光刺眼緊接著一聲沉悶的碰撞聲,他便被拋出車窗外。
尖銳的疼痛刺醒了他,他清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內心不禁暗自苦嘆,想著黑夜裡還有一個苦苦等待自己歸去需要自己做為依靠人,心裡充滿著慰藉卻禁不住地愁苦。

 感受著自己逐漸減弱的心跳,用盡力氣把手伸到上衣的胸袋,那裡有他最終的歸宿和等待,他緊緊地抓住不放,似乎抓住著的便是那環繞自己的幸福和她的期待。

真愛到此時方才清晰可見。

終於可以合上雙眼,平撫世間一切的滄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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