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情.鍾
父愛也甜

文╱Pull Chen陳相權/CACT稽核室

 
 回家的路似乎漫無盡頭。

 我幾乎一路上都是扭著脖子往窗外看,看那些房子和樹木一遍一遍地飛過,心裡稍微舒服一些。因為車廂裡的人們總是靜靜地坐著,那讓我越發著急。

 終於,火車在家鄉的車站上停穩了,我使出渾身的解數擠出了車站,又趕了一個鐘的公車,總算看見了村邊那個熟悉的路口。驀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忘卻了所有的疲憊。父親遠遠地站在路邊,一看見我,馬上彈掉煙頭,快步走過來。

 「爸」
 「嗯」
 「你咋來了?」
 「你媽讓我來接你。」父親說著舉起了我最大的行力包扛在肩上。
 「家裡都好吧?」我又問。
 「嗯,都好。」

 父親是個慢性子,又不大愛講話,這一點我深得他的遺傳。於是,我們爺兒倆久別兩年後第一次面對面的溝通就這麼圓滿結束了。

 父親走在前頭,腳步很快,腰卻不如以往直了。記憶中高大的父親現在似乎顯得有點瘦小,以至於我看他的背影時需要一點俯視。他的頭髮中間已有些花白顏色,雖不多,卻很顯眼。父親並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我眼裡,他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人,卻是我真真正正的父親,一個疼我愛我的人!

 父親一路哼著小調,似乎肩上的包並不重。我的心也跟著小調一下子回到了過去。

 在我的童年裡,父親是個不可愛的人,總是板著臉,還有幾次用他的大手狠狠地打過我的屁股,所以我怕他,儘管他經常默默地塞給我一些水果或其它好吃的東西。

 而媽媽永遠都是幫我洗衣做飯,又總是哄我的人,因此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直把「世上只有媽媽好」奉為至理名言。由於家境不好,兄弟姐妹又多,父親只讀了小學二年級,然而孩提時的我總認為爸爸認識所有的字。直到我讀到初中,才把他難住了。爸爸對我的學習是很關注的,然而只是過多地在乎我的考試成績而已,我們父子倆基本沒什麼溝通交流,我也只能以每學期的兩張獎狀來「討好」他,父親也因為那些獎狀自豪了好幾年。不過也有成績落後的時候,每次我拿著慘不忍睹的成績單給父親簽字時,父親總是狠狠地數落我一頓,然後認真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後來我專門仿他的筆跡練習簽名,居然也能爐火純青,因而免去了幾場「災難」。這些沉痛的簽字儀式也成了我學生時代最黑暗的記憶。再後來,我慢慢懂得了父親的苦心,也體會到持家之不易,自然原諒他許多。

 「到家了。」父親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媽媽也早已迎了出來,我們相互說了許多關心的話。父親把行李放下就去張羅晚飯了。

 接下來幾天裡,父親很少出門,然而我們總是默默地坐在一起看電視。有幾次他實在憋不住了,才扯開話題,卻也只能簡單問問我工作上的事情。據媽媽說,自從我回來,父親的行為就有些反常,要是換了平時,他早出去打牌了。這我瞭解,父親有兩個嗜好,打牌和抽煙。

 離家的日期來的很快,似乎有些提前。走前頭一天,爸爸也要上班了,不過看他有些不情願。媽媽又是一番「訓話」:「兒子你也見著了,還不回去上班,耽誤一天就浪費一天。「行」,行……」父親不耐煩地應著。吃過中飯,父親就走了,我們父子倆這一別,不知何時又能再見。

 第二天清早,我又在媽媽的喊叫聲中醒來,是早飯時間了。剛走進廚房,卻出乎意料地看見爸爸在忙著弄早飯。

 「爸,你不是上班去了麼?」

 「你爸可真不爭氣,昨天半夜就趕回來了,說是廠裡的早飯不好吃,大老遠跑回來,真是的。」媽媽解釋說。

 「吃飯吧」,父親一邊笑一邊抓著自己的頭髮,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先去洗個臉」,我衝了出去,生怕被父母看見我不爭氣的眼淚。其實,我和媽媽都知道,父親半夜大老遠趕回來,只是為了能和我多呆一會兒。

 南下的列車載著擁擠的人們離開了家,中間大多都是父親,他們背負著全家的希望,滿懷著對妻兒的愛,又要踏上新的征程。看著他們平淡的笑容,我又想到了父親,不只是我的父親,而是一個個平凡而偉大的身影,一絲絲同母愛一樣的甜蜜。我禁不住默默許願:願天下所有的父親都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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